^禾子曦^

四处爬墙的死忠

【蹇齐】 万人非你 (520活动文)

搬来lofter,谢过各位小伙伴。

私设天玑国破,君臣自/刎却被相继救下,但互不知情。国君回到初遇的山林隐世而居,将军却置身红尘,代国君看天地浩渺万里烟华。

双视角,oo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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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用挽花的手抚漫天雪花

它从九霄穹顶曼舞而下 

染白我鬓发」

 

昨夜北风紧些,木门吱嘎了一宿,被扰了梦的人不曾恼怒,只是黑暗里的轻叹,透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悲伤。

 

蹇宾坐在院中,满是红锈的斧头嘭地砸进一段圆木。脚边是劈好的柴火,规规矩矩的堆成个小山包。

又是入冬的日子,蹇宾拂去肩上的轻雪,起身往屋中炉火中填了些木料。曾经金贵的手沾满了烟尘,还有不少粗茧和划痕。主人却不甚为意,偶尔指尖细捻过纹理,还能带出嘴角的一抹笑来。

山野间烂漫的少年,他的手,也曾是这般触感。

 

多少年了?若他还在,也不该是那少年模样了。

 

小屋仍是当年模样,是蹇宾记忆里的模样。

他诧异猜疑欢颜尽兴精心守护的地方,在那一战后,成了断壁残垣。国/破了,家呢?家,葬在那柄无上荣光的千胜下……

蹇宾从未想过自己还活着。可惜,他竟然活着。他没赏一眼曾经的雕梁玉柱,转身回了山林。天下皆知天玑王最宝贝的地方,自然也逃不过该有的命运。执朱笔的玉手搬起粗劣的石头木头,无数个日夜辛苦,回到了曾经的模样。

曾经……如今,梦里无他。

 

 

「宇内清冷我说你便听吧

那年飞白飘洒山水如画

一如眼前这般还记得吗

此间静谧无人应答」

 

“小齐……”

蹇宾捧着那坛桃花酒,酒气逼红了眼角,大滴的泪砸在封口的红泥上。

本以为十年的光景会淡去曾经的执念,谁知却应了这酒,浸过五脏六腑,在心骨上刻上最浓烈的印记。久久不散,不敢散,不能散。

 

那年将军府的桃花开得盛,君王踏着花而来,却未寻见心中念的人。小将军隐在层层花树间,白衣纷飞,桃花映人面。

足尖轻点枝杈,眼波流转,对上虎纹玄衣。怀中半捧桃花纷洒,落了满头红粉芳华。

蹇宾忙把惊慌的小将军往怀里带,仔仔细细打量跌落的人可是伤着了?谁知那家伙竟怔怔地盯着面前君王,红着小脸慢吞吞的痴语,“王上……可真好看……”

桃花落在君王白衣漆发,也融进了眼角万般柔情。

 

蹇宾气极反笑,抬手轻摘下将军肩上的落花。

齐之侃缓过神来,忙行大礼被蹇宾堪堪拦下。

“许久未见小齐这般孩子气了。”

“王上就会取笑微臣……”

蹇宾笑意更甚,揽过自家小将军,“小齐这是做什么呢?”

“今年桃花不错,想着摘些来酿酒,谁知竟便宜了王上。”

“怎么?难不成齐将军的酒要私藏?齐将军的花连本王也配不上?”

齐之侃抿起嘴来,“是这花,配不上王上。不过这酒嘛,可是要私藏,而且,王上可寻不见。”

“嗯?”

 小将军噗嗤一乐,忙凑近某位染了火气的君王耳边悄悄道,“王上寻不到,可阿蹇嘛,就不好说了。”

    君王捉住将军的手,笑着去讨唇角残留的桃花香。

 

    第二日清晨,二人愣了避开了大臣暗卫,两匹快马回了山中。王上常派人打理的小屋,一如往常模样,等候归家的主人。

    飞白飘洒,山水如画。

    齐之侃捧着红泥封坛的桃花酒,笑意盈盈的看着蹇宾,“不如阿蹇去屋中煮杯热茶?”

“那小齐希望阿蹇何时来寻?”

“年岁长些更浓郁。阿蹇觉得,十年可好?”

“就依小齐。到那时,整坛都是我的,小齐可不许偷喝。”

“好好好!”

 

蹇宾不记得那天的茶煮了几遍,也不记得二人何时策马扬鞭回到那处心积虑的高墙里,只记得这偷来的半日清闲中,他的小齐盛满春水的梨涡微漾。

他该是感谢他极费心思的埋藏,也该感谢那些人没掘地三尺摧毁他最后的念想。

蹇宾捧着那坛桃花酒,笑着哭出声来,“小齐,你知道阿蹇从未想过独尝呀……”

 

 

「你可曾穿过举世洪荒

悄然予我混沌中第一缕光」

 

“你是谁呀?”

“我么?我姓齐。”

 

十年来,蹇宾住在山间,从未想过踏出半步,不是他厌倦了世间黑白,只是卸下了荣辱,他只想守着他的第一缕光。即使,这缕光早已寻不见。

他撑开眼,是明媚的晴天。白衣少年纯粹的像一张白纸,也像一个小太阳。他想,他要留住他。

然后,他困了他一生。

蹇宾想,他不该这么纵容自己的。凡是亲近他的人,都以不同的方式远去了,他该是孤家寡人的。

可他的少年有什么错?

如果时光倒流,他不会再说出那句“你陪我出山林”,也不会在侯府门口喊出那声“小齐”来。

那个小太阳该是在山林中洒脱的奔跑畅快的大笑,而不是委屈在乌烟瘴气的朝堂或是布满硝烟的战场。从此一去,百战成神也成殇。

 

殿中点着提神的香。君王冷着脸瞧桌上厚重的奏折,手一挥,掀了满桌。侍卫杂役以头抢地,谁都不敢去触君王的怒火。

月光朗朗,齐之侃踏过满地奏折,急忙去扶虚晃的君王。侍从瞧见将军身后轻摇的手,屏声敛气匆匆退去。

“小齐……怎么来了?”,蹇宾的火气散了大半,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,偏还嘴硬着,“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去扰你,拉出来好好打一顿。”

“王上莫要怪罪旁人,是末将问过总管大人,您晚间不曾用膳,便自作主张煮了些清粥,正好送来罢了。”

齐之侃扶着蹇宾坐定,收拾了一块方桌,刚刚被将军弃置一旁的食盒端正在桌上,白瓷温烫,散着诱人的香。

若是御厨侍者奉上,蹇宾或许不赏一眼,可经了齐之侃的手,再简易的食材都是难寻的珍馐。蹇宾舀了勺送入口中。

至纯至粹。他从来都是山间那个灵气少年。

“小齐……”

“怎么了?很难吃么?”

“不”,蹇宾抑住万般情绪,“好吃……”

“小齐,不如你离开吧……山间田野,哪里都好……”

“王上您!”

“小齐,你听我说”,蹇宾截住齐之侃的争辩,手抚上少年的肩膀,“小齐总是不自觉的望向山林方向,你未察觉但我明白,小齐是该是自由的鹿或飞鸟,不该被我困在这笼子中的。”

齐之侃未曾料到君王这般言语,心中大撼。山林虽好,可飞鸟终究要归家呀,至于家,如有所幸,唯蹇唯宾。可这话,哪里能叫他听得去……

将军抑住满声颤抖,“王上莫要说胡话,这粥有些凉了,不如吩咐御厨重做一碗吧。”

“不麻烦”,蹇宾抢过齐之侃欲端走的白瓷碗,将剩下的清粥匆匆舀进嘴里,“小齐…小齐做的,甚好。”

 

蹇宾始终以为他的小齐,眷恋的仍是无忧无虑的山间时光。

蹇宾回来了,回到最初遇见的地方,他想,就让他替他的光,在山林里明亮吧。

 

 

 

 

「我用逐风的眼容三界霜花

它随残阳秋风纷纷洒洒

于指尖融化」

 

江边风起,齐之侃紧了紧身上的裘衣。冷意愈发隆重,大抵是最后一场秋风了,冬天又来了呀。

十年?有了吧。故国早埋进了黄沙,“天玑”二字都不曾出现在茶余饭后的嬉笑怒骂。偶有听得战神名号,倒像是天边的传说,可怜当年赫赫威名的天玑王,总被描摹成暴/虐/昏庸的样子。齐之侃一身素衣,飘过南北东西。很多时候他仍希望千胜在手,凛然肃/杀,谁都无法再嚼子虚乌有的闲话。那谪仙般的人呀,怎么能忍得一点点的淤泥尘杂……

他,那么好,那么好呀!

 

可惜,他终是跟丢了他。

 

 

「天地浩渺我便代你看罢

南山百丈落霞万里烟华

一如旁人口中看到了吗

除却风声万物喑/哑」

 

齐之侃向船家借了条船,独自撑到江中,不接两岸。船家见他年纪上好形单影只,眉眼舒朗却透着无法言说的哀伤,拍着他的肩送了他一坛自家的米酒。饱经风霜早该见惯了这样的旅人,可面前的孩子,举手投足间那样倔强和悲伤。他莫名就想起了故国焦/土,若那白衣将军仍在,也该是这般模样吧。

 

江上更凉,齐之侃开了酒封。半坛酒祭了江,半坛混着清泪吞下。江面无人,夜色低垂,齐之侃薄唇开合,颤巍巍的吐出那千回百转的名字,蹇宾……

找不到当年的桃花了,这酒,我便代你喝吧。

十年了,他终于放/肆的哭出声来。

 

 

“小齐?”

“君…上?不知君上前来,我……”

“说了多少次也没记住,那套虚礼人前装装样子就好,私下里可莫要生分。”

“记…记下了。”

蹇宾不忍再戏弄齐之侃,转身从侍从手里接过一件白狐裘衣。齐之侃不敢乱动,由着蹇宾给他规规矩矩的系好。

“前日有人送了些狐皮,我瞧着不错,便叫人做了这裘衣”,蹇宾抚过颈肩细腻水滑的绒毛,仔细打量那双含羞轻/阖的眼,“小齐穿着,果然好看。”

“君上……这,这太贵重了,属下何德何能,得君上如此垂青?”

“诶,小齐又说些我不爱听的话”,蹇宾紧了紧系在少年腰间的带子,“这些玩意算得什么,我倒是想着,定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小齐眼前呢!”

少年瞪着水汽的圆眼,愣在了原地。

“君…君上,您,您冷么?”

好容易冒出一句话的齐小侍卫在瞧见侯爷身上如出一辙的裘衣时,后知后觉的红了脸。

“怎么?小齐还冷?不如我这件也送小齐好了。”

“不是,我,君上,属下…….”

“好了,不逗小齐了”,蹇宾揽过少年有些单薄的肩,慢慢地踱起步子。宫人们个个人精,懂得忖度时事,皆四下避去。诺大的花园里只剩了虫嬉鸟鸣和两人清浅慌/乱的呼吸。

 

“园中其它的花都凋了,我叫人移了些常青树来,还有远处的梅园,那儿梅花还娇/俏着,咱们往那儿瞧瞧?

“君上劳心……”

“可惜最近事杂,要不然带你去云梦泽转转,那儿的冬天别有些风趣。”

“君上还是以正事为重,不用在意属下的。”

“看看,才说几句又这般妄自菲薄。再说我也不是专门陪你去,说实话,从小到大,我连天玑的土地都没踏遍,更别说这钧天的河山了,有机会,真想去看看……”

“君上……”

“还是叫我阿蹇吧……”

“阿蹇……那到时候,我陪阿蹇……”

蹇宾畅快大笑,“那可说好喽,到时候小齐可不要跟丢了!”

 

齐之侃掏出贴近心口的白虎玉佩,玉色流转,仿佛映着那人熠熠的桃花眼。

君上……阿蹇……

南山北海,万里烟华。你,看到了吗?

 

「那轮月你也曾凝神望

它拂过你的眉梢我的脸庞」

 

月亮升上来了。

齐之侃撑着船,怔怔的望着那轮圆月。人都说月满人圆,可他却对影三人。该归何处呀?家……那个久久不敢触碰的地方,早消失在那场下不完的瓢泼大雨里。

可惜呀可惜,他以为他随他去了,可这该死的命运,偏偏独留他在这世间……

月仍是当年模样,同赏的人早寻不见了。

 

狼/烟四野,铁马金/戈。

将军立于帐中,沙盘中大大小小的标记,密密麻麻乱人眼。这是他第几次出/征,他已经记不得了。斥候送来一封鸽书,齐之侃退了左右,独挑了盏灯万般珍重。

也难为他,孤身一人在朝堂水深火热,万里寄信只念着他安危冷暖。

临行前,蹇宾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放。君王在将军耳边絮叨,说什么塞外严苦,衣要厚火要暖,吃食更要精心,莫要受伤……恨不得把宫中侍者全都塞进军/营去。齐之侃笑他多虑,可心里比谁都清楚,那杯酒怕是再也喝不成了。
“王上,末将此去不知何日归还,您…您也要保重身体,少动气,为那些老家伙不值当……”
 “那小齐可要快些回来,好好帮我对付那帮家伙!”
  月光皎皎,映着蹇宾出尘的眉眼。
  齐之侃鬼/使神差地伸出手去。
  蹇宾顺势抓住那只作/乱的手,稍一施力,便抱了个满怀。
  在小将军缓神之际,君王的唇/覆上了他的侧颈。

“小齐呀……”

“阿蹇……”

    齐之侃将手中的信规矩折好,凑近烛火燃尽了思念。他吹灭了灯,径自走到帐前。月色依旧好,王城中也是同一个月亮。

 

「千人千面中寻你模样

仍静候那句别来无恙。」

   明月当空照,他乡接故乡。
   他走过了这么多他乡,该回去看看了。

   蹇宾扔了空酒坛,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,他愈发怀念起那人,那人满是光的圆眼。

   或许,他该走出去看看了。

 

 

   烟花绽放,灯火辉煌,有你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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